天都城,四月初六。
城北的天策营外,二十骑风尘仆仆抵达,骑首一人身披黑衫,腰佩长剑,目光如炬。他名苏临风,千门传人,此刻,却以“监察司候补”之名,入京赴任。
他踏入的,不是江湖的水,是深不可测的权海。
“苏公子,监察司在内宫东阁,请随下官来。”前来迎接的官员名为沈介,三品司官,面容白净,一身青袍,言语中却带着一丝冷漠审视。
苏临风并未多言,只点头而行。
此时的天都城,正因“京察大典”而风声鹤唳。监察司新设未久,由户部与刑部联合统领,专责“肃贪、断诏、肃隐案”。
而此地,更藏着千门案的源头。
刚入司署,苏临风便被安置于“第七诏案司”中,该司专查“旧年未结密档”,正好对应当年的苏震天走私冤案。
“你来的不是时候。”沈介忽然停步,道,“监察司即将清人,许多旧臣要么贬,要么死。”
“我就是来清人的。”苏临风平静道。
沈介愣住,忽然笑了:“你真以为凭你一个千门出身,就能查出当年那桩牵连五省七府的‘苏案’?”
苏临风没回答,只回身走入书案房,手指翻开旧档,眸光如刃。
“七年文书不见,必有人故意灭迹。”
“你不怕?”沈介挑眉。
苏临风却道:“我来天都,不是来怕的。”
——
与此同时,江州。
谷青衣已依苏临风所言,开始重整千门。
新设“三堂六司”,废除旧“八将制度”,只留其名于记,实权统一于“策堂”。她亲自出任“策堂使”,统领江州所有千门分支。
这一天,她召集旧部、八将门人于浮影阁,宣布新规:
“自今日起,千门不可再以‘机关、术数、千术、傀儡’为外露手段,一切术法皆归于‘策堂密卷’,非核心不得学。”
“其次,千门不再承接‘杀人买命’之活,违者,逐门而出。”
这一纸新规,震动江湖。
老一辈弟子不满,年轻一代欢呼。更有京中传令来下,称“千门可设一人入仕监察”,此举被朝廷默许,千门自此名义归附庙堂。
江湖动荡,谷青衣知这一切都由苏临风开局,必须稳住根基。
她夜中静坐,忽取出一卷旧信,那是临风出发时所留——
“青衣,若我三月不归,便代我重整千门,旧人可散,新志可立。”
她望着信中笔迹许久,低声道:“你若三月不归,我便杀入天都,把你抢回来。”
——
再说苏临风,在天都一连查了五日,终在一卷旧刑部档案中,发现一纸“回避文书”。
那是七年前刑部尚书签发的紧急密令,要求“江南三司”暂停对苏震天查案,理由竟是“另有密使查办”。
“另有密使?”
他查至此,却遭文书封档,需“尚中批条”才能阅卷。
当夜,他悄然赴访皇城外的“藏文院”,在尘封的夹壁之中,翻出一卷残页——
“奉密旨,谢不言入南,暗查江南税银流动,有涉京中重臣……谨秘。”
这一刻,一切串联了起来。
谢不言的死,并非只是灭口,更是防止密查真相浮出。
苏临风紧握信卷,眼中血色隐现。
而就在他刚欲返回署中继续查卷时,忽被内城禁军截住去路。
“奉命,苏临风涉嫌擅入藏院,夺机密文书,请随我等回署受查!”
苏临风冷然一笑:“早知有人会拦我,只没想到来得这么快。”
他毫不犹豫拔剑,挥手斩落拦路兵枪。
“小小兵丁,也配拦我千门传人?”
他连破三道封锁,直返监察司东阁,藏好文卷后,独自一人站在屋脊,望向远方宫灯,低声道:
“你们不是怕真相,是怕我不死。”
“那我偏要活着,把这天,捅出一个窟窿来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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